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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汽车70年:红旗、解放牌落幕,新能源崛起,背后的使命与国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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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牛小牛爱做梦2023-02-12

    1981年5月14日,长春市第一汽车工厂,哭声震天。

    当天,《人民日报》刊登的新闻提到:

    红旗轿车因油耗较高,将停止生产。

    人民日报新闻

    过去23年里,这款被一汽工人一锤一锤敲出来的轿车,在承接了国庆献礼、外交迎宾的重任后,退出了历史舞台。

    80年代,埋葬了一个洋溢着汗水与热血的时代,又开启了一个孕育着开拓与融合的时代。在那个波澜壮阔的背景下,一段关乎国运的宏大重任,也落在了汽车工业的肩膀之上。

    1、摇头摆尾

    第一汽车制造厂的诞生,颇具传奇。

    据说,是伟大领袖参观斯大林汽车厂时,看着一辆辆汽车组装、下线,便对随行人员感慨:我们也要有这样的大工厂。

    三年后,第一汽车制造厂在吉林长春拔地而起,原哈尔滨市长饶斌出任厂长。

    但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年代,别说生产线,就连模具都没有,生产方式是最原始的锤子和榔头。

    CA10解放牌卡车作为国产车的“祖师爷”,也是摸着苏联过河——从零件到整车,均是对“吉斯150”的copy。

    1958年,在接到生产高级轿车指令后,整个一汽都懵了:高级轿车长啥样?高级在哪里?

    在多方首长支持下,一汽最终选定“克莱斯勒帝国”为样本,生产方式令人目瞪狗呆。直接将2000多个零件摆在地上,让工人认领,并保证按时按质完成任务。

    至于车身,则是由来自全国各地的几十个钣金师傅,用榔头一下一下敲出来的。

    首辆国产高级轿车从生产到下线,仅仅用了33天,它就是“红旗”。

    然而,任一个个“first one”如何耀眼,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:用原始手段造车,注定会停留在原始阶段。

    解放牌卡车性能感人:车重3.9吨,载重4吨,最高时速65km/h,百公里油耗29L。

    而红旗在设计时就被给予了“国庆献礼”的厚望,但送到北京后却因毛病频出,错过了九周年国庆。

    陈毅元帅试乘时,还遇上了车门卡死的尴尬,不得不从车窗钻出...

    用榔头敲出来的红旗轿车

    半路抛锚、突然冒烟更是家常便饭,当时在机场迎接外宾都必须多准备几辆车,以便随时更换“马甲”。

    以至于人们都疯狂diss国产车:

    远看摇头摆尾,近看龇牙咧嘴,停下漏油漏水。

    中国汽车在跌跌撞撞中一走就是30年,从未有人敢想,这会成为一个关乎国运的产业。

    2、使命

    1978年,叶剑英元帅访欧期间,受到了各国的热情接待,德国巴伐利亚州长甚至抢着向中方提供50亿美元贷款。

    叶帅了解详情后,得出结论:欧洲资金过剩,技术也需要寻找市场。

    另一边,访华的通用汽车董事长也在会谈中抛出疑问:你们为什么只和我们谈引进技术,而不谈合资经营呢?

    通用汽车访华

    合资经营的英文为“joint venture”,单从翻译看前者为“共担”,后者为“风险”,合在一起就让谈判人员晕菜了。

    经过美国人大费周章的解释,中方负责人才明白是“合资经营”,却在心里嘀咕:你们是资本家,我们是老百姓,怎么能搞在一起?

    然而,当两条信息传来后,总设计师却给出批示“合资企业可以办”,且一针见血的指出:

    搞合资经营,对方就必须拿技术出来,尽管会有保留权,却好在我们总能学到一些。

    “市场换技术”,一条符合国情的路线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落地,汽车成了首个试点的产业。

    之所以选中汽车,是因为有成功先例。

    1913年,亨利福特发明的流水作业线,让复杂的汽车生产变成了重复的单一操作,更是将T型车的价格从950美元,干到了300美元。而工人的日薪,却从2.4美元上涨到5美元。

    T型车流水线

    到了20年代末,仅纽约一座城市的汽车数量,就超过了欧洲总和。

    汽车产业的蓬勃发展,最先带动的是石油开采、钢铁冶炼、橡胶、玻璃、零部件等上游产业;其次是是公路、维修、加油站等下游配套;同时,便利的出行也推动了郊区住房需求,进一步加速城市化发展。

    美国人“左脚蹬右脚上天”的20年代,制造业产出上涨60%,新增500万就业岗位,人均收入增加30%,更开启了赫赫有名的“柯立芝繁荣”。

    1920年代的美国街头

    在后世测算中,每一辆汽车的终端需求,会带动相关产业释放出近3倍的效益

    改开初期的中国,百废待兴,急需一个拉动经济的引擎。

    3、“熊”起来

    1980年代,丰田代表到上汽工厂参观,一进门就被震耳欲聋的榔头声吓住了,直言:这是我们爷爷辈的生产方式。

   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在场中国人的心。

    福特、日产、雷诺等知名车企到大陆参观时,也认为中国汽车还处于原始社会阶段,甚至有媒体吐槽:

    这是在孤岛上生产。

    反倒是身段灵活的大众,在周子健登门后,立即终止了与韩国的谈判,转身和上汽领了结婚证。

    上海大众签约仪式

    中方的出资方式是老厂房,以至于桑塔纳(图片|配置|询价)生产设备搬进来的时候,另一边的工人还在用榔头敲着上海牌汽车——两个水平差了一个世纪的生产方式,在同一个车间共存了整整一年。

    两个工业时代的割裂和差距,注定这场婚姻不会一帆风顺,事实也确实如此。

    当时,国产车的转向盘指标只有6个,桑塔纳却要求测试106个指标;工人认为能“叫唤”即可的喇叭,德方则要求按够50000次才算合格。

    加之德国人的工资是中方员工的200倍,极大戳伤了人们“幼小的心灵”,指标测试也被视为“刁民想害朕”的心眼,双方员工三天一小吵,五天一大闹。

    这一度引来了北京和柏林的殷切关怀,还是双方选拔优秀人才进行交流,才抚平了技术代沟。

    第一辆桑塔纳

    在另一方面,合资企业成立时就定下“7年实现90%国产化”的目标,但干了两年也只有2%。

    归根结底,还是生产方式过于落后,即便工人师傅的“乱披风锤法”已臻至化境,也只能造出天线和标牌。

    零件靠进口的上海大众,本质上还是一个“组装厂”。

    1987年广州开全运会,向上海大众订购了500辆桑塔纳。结果,缺钱少粮的上海大众两手一摊,一副“臣妾无能为力”的表情。

    头脑机灵的广东人很快想到了办法:上海先把车批过来,然后给每辆车3.4万的外汇或现金,为工厂注资。

    有了首次灵活运作,上海人立刻化身“差等生”。

    从1988年起,每辆桑塔纳收取2.8万元的国产化基金,到1994年加上存款利息,累计接近100亿。

    在money “BUFF”的加持下,1991年时汽车国产化突破70%;1998年,总产量突破100万辆,“桑塔纳模式”被推广到全国。

    90年代末,合资经营创造了中国汽车产业的“三大三小”,但由于市场需求大于供给,只要将汽车进行组装就能单车变摩托,因此几乎没有企业去搞自主研发。

    彼时,车企用于消化技术的费用,只占引进费用的10%,而日韩则是700%。

    只有少数人意识到:通过合资实现自主研发的概率,几乎为零。

    4、转型,呼之欲出

    千禧年时,汽车就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。

    当时,一辆桑塔纳价格高达17万,而北京房价也才5000元出头,意味着两辆桑塔纳就能在天子脚下笑傲江湖。

    吉利创始人李书福有句名言:造车不就是一个沙发+四个轮子吗?

    吉利创始人李书福

    鲜有人知的是,他也是首个向车价操刀的人,吉利首款车定价5.8万元,直接干破了10万大关。

    同为“福”字辈的王传福,早年凭借“人工+夹具=机械手”的模式,将电池成本压到了外资的40%。

    2003年,他又将这套打法复制到汽车领域,让国产车的成本进一步下探,为自主品牌的崛起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    比亚迪收购秦川汽车

    2001年,国产品牌的市占率尚不足5%,到了2010年,几乎已占据了半壁江山。

    尽管那时我国汽车销量已达1800万辆,成为第一汽车大国,但发动机、变速箱、底盘等核心部位的技术,仍旧受到西方封锁。

    倘若不能突破枷锁,我们永远无法实现“汽车大国”到“汽车强国”的跨越,好在时代给予了新的机遇。

    2000年夏天,前科技部长朱丽兰访德时,见到了在奥迪工作的万钢,一见面她就开门见山的问:中国汽车产业的前途在哪里?

    短暂的沉默后,万钢给出答案:新能源汽车。与北京的想法不谋而合。

    燃油车时代,欧美有长达百年的技术积累和先发优势,我们只能跟在后面追赶;而新能源车时代,全世界都站在同一起跑线,为中国弯道超车提供了基础。

    经过9年筹备后,新能源车的扶持政策在2009年滚滚而来,对混动、纯电、十米以上公交进行5-50万补贴,力度之大,前所未有。

    新能源车固然有着光明的未来,但起步阶段依旧体验了想象美满,现实骨感的残酷。

    5、产业围剿

    新能源汽车有多个分支,包括电动车、氢气车、甲醇汽车等,现阶段的“新能源”主要指电动车。

    与极度依赖发动机、变速箱的燃油车不同,新能源车的核心是动力电池,其成本几乎占到整车的40%。

    车规级动力电池

    然而在我们起步时,日本、韩国已经跑出了相当长一段距离。

    论成品率,国内龙头只有60%,日韩却在90%;谈续航里程,国内最高160km,而使用日本电池的特斯拉已达到400km。

    结果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供货商,上汽只能和美国A123合作;北汽与韩国SKI成立合资公司;LG化学吞下了国内一半的订单。

    即便如此,日韩还是秉承着“宁愿亏死自己,也要饿死同行”的大无畏精神,祭起了价格战的屠刀——当时国内厂商成本为3元/wh,日韩却降到了1元/wh。

    LG化学,南京工厂

    在外资的降维打击之下,国内厂商遍地哀嚎,一旦动力电池落入日韩手中,新能源车的弯道超车也无从谈起。庆幸的是,在这个生死攸关之际,“看得见的手”出手了。

    2015年4月,一份被业内称为“白名单”的文件从北京传出,规定只有使用名单内企业提供的产品,才能拿到补贴。

    “白名单”

    此后三年,名单中几乎看不到日韩厂商的身影。

    之前几乎瘫倒在地的宁德时代趁机扩产,先是在2017年成为全球冠军,又创造了24天闪电上市的纪录。

    宁德时代供应链

    2018年底,白名单退出前夕,补贴政策再次调整,将续航里程设置在150km以上,倒逼产业升级。

    次年,卷土重来的日韩厂商,重启产线到产能饱和也需要一年。而此时,比亚迪的“刀片电池”,宁德时代的“CTP技术”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。

    当时间来到2022年8月,比亚迪汽车销量问鼎全球榜首时,也成为了产业政策轮动下的最佳注脚。

    6、国运

    艰辛曲折的半个世纪里,中国汽车产业做到了从无到有的跨越,走过了市场换技术的坎坷,实现了自主品牌的突破。

    若将千禧年后全国的产业脉络联系在一起,又能发现汽车产业早就跳出了拉动经济的范畴:从西部的光伏发电,到特高压的西电东送,再到新能源车的承载,汽车产业已然成为“能源大三角”的关键环节,更是中国“碳中和”的底气。

    中国光伏骏马

    1987年7月,在一片哭声中,中国“汽车之父”饶斌闭上了双眼。

    临行前,他还念叨着:

    我愿躺在地上化作一座桥梁,让大家踩着我的身躯,实现几代人的中国造车梦。

    这位74岁的老人,牵挂的不仅是汽车产业,更是车轮上的国运。


    #2月财经新势力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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